最高人民检察院发言人就《关于当前办理案件中具体应用法律的若干问题的解答（试行）》答《中国法制报》记者问

一九八五年七月三十一日最高人民检察院发言人就最高人民法院、最高人民检察院联合作出《关于当前办理经济犯罪案件中具体应用法律的若干问题的解答（试行）》，回答记者的提问。

问：请谈一下作出《关于当前办理经济犯罪案件中具体应用法律的若干问题的解答（试行）》（以下简称《解答》）的必要性。

答：我国实行对外开放、对内搞活经济和以城市为重点的经济体制改革以来，经济建设形势很好。但与此同时，从农村到城市都出现了许多我们不熟悉的，过去没有过的新情况、新问题，而且有一些不法分子趁机钻开放、搞活、改革的空子，非法侵占国家和集体财物，进行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的犯罪活动。这样，就要求司法机关要正确地运用法律手段，保护法律、政策允许的正当的经济活动，打击严重的经济犯罪，以保障对外开放、对内搞活经济和经济体制改革的顺利进行。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内，不少司法工作人员，特别是检察工作人员，对于在新形势下哪些合法的经济活动应当予以保护，哪些非法活动应当依法惩处；怎样区分罪与非罪、此罪与彼罪的界限；怎样认定某些犯罪行为属于“情节严重”、“情节特别严重”以及怎样根据不同的情况实行区别对待等问题，感到拿不准，甚至有些束手束脚，影响了对经济犯罪案件的及时处理。从这样一种情况出发，为了更好地运用法律武器同经济犯罪作斗争，由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检察院在广泛调查研究，听取各方面意见的基础上，根据各地在司法实践中遇到的较为普遍的几个问题，按照我国已有的法律规定，作出了具体适用法律的解释，不仅符合各地司法机关工作上的需要，同时也必将对正确、及时地打击经济犯罪活动，保护和促进经济建设的发展起到积极的作用。

问：在司法实践中执行这一《解答》，应当注意些什么问题？

答：司法机关办理犯罪案件的，历来是遵循以事实为根据，以法律为准绳的原则的。在当前新形势下，重要的是在思想认识上，要明确一个基本原则，就是：凡是有利于社会安定，生产发展，人民生活改善和国家财力增强，有利于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，符合对外开放、对内搞活经济和经济体制改革方针、政策的，就要坚决依法予以保护和支持；凡是破坏这一方针、政策的经济犯罪行为，就要坚决依法惩处，这是一个根本前提。因此，需要在办案中十分注意适用法律、政策得当，严格区分罪与非罪的界限。要把因缺乏经验、工作失误同违法犯罪区别开来；要把违反党纪、政纪和一般违法行为同犯罪区别开来。至于具体办理经济犯罪案件时，就要善于依照国家法律和党的政策，根据不同地区、不同案件的具体情况，进行正确处理。当前，在具体办理案件中，还经常遇到一些在搞活经济、增强企业活力等方面作出了一定贡献，但同时又有犯罪行为的人。对于这种人，如经查实确有犯罪行为，则应当依法办理，不能因有一定贡献就不以犯罪论处。当然，也要衡量情节轻重，决定是否追究刑事责任，应否从轻、减轻或从重处罚。

鉴于经济犯罪案件情况比较复杂，《解答》中对有关问题的规定，一般都有一定程度的灵活幅度，便于具体掌握。《解答》未涉及的问题，各地可以据情处理，不能理解为凡未涉及的问题，就不追究处理了。《解答》还需要进一步完善，望各级司法人员在实践中注意总结经验，及时提出建议或修改意见。

问：认定的几个问题，还有需要加以说明的吗？

答：有两个问题需要作出简要地说明：一是，关于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，用盗窃的手段，非法侵占自己主管、管理、经手的公共财物，按贪污还是按的问题。过去这个问题无论在法学理论上，还是在司法实践中，认识、做法都不尽一致。《解答》是在大部分地区实践的基础上，经过反复讨论，认为仍按我国司法传统，以贪污定罪为妥。这样既可以不打乱原来的法理解释，又可避免侦查工作重新分工带来的新问题。为了解决过去按贪污定罪产生的实际问题，《解答》中指出了认定贪污罪的数额不限于二千元以上，根据情节数额在二千元以下的也可以定罪处罚。即使贪污一千元左右，情节严重的，也不能认为都一律不定罪判刑。同时，对于内外勾结作案的，作了从实际出发的规定，以避免对犯罪分子打击不力。二是，关于挪用公款六个月不归还，以贪污罪论处的问题，各地执行的情况不一。这次作出的解释，既考虑到行为人的主观犯意，又考虑到所造成的社会危害性；既有原则，又适当灵活掌握，有利于执法人员从实际出发，正确适用法律。

问：认定的问题有什么需要说明的？

答：关于受贿罪的认定，由于情况比较复杂，很不易区分罪与非罪的界限。比如，国家工作人员在经济活动中为他人牟取利益，以“手续费”“酬谢费”等名义收受财物，是否以受贿罪论处？根据司法实践和经过调查研究，目前对这一些问题大体可以分为三种情况，应当区别对待：一是如《解答》中规定的合法收入，不应追究法律责任；二是利用职务、工作的便利，为他人谋取利益而索取、收受财物的，应以受贿罪论处；三是未利用职务、工作便利，为他人谋取利益而索取收受财物的，不构成受贿罪，但是并不等于这类行为都是合法的。如果在这一活动中其行为触犯了规定的其他罪名的，应按其他罪处罚；未构成犯罪的，应由主管单位酌情给以党政纪律处分，追回其非法所得，不使其在经济上占到便宜。

问：认定投机倒把罪有什么需要说明的？

答：近几年来，有一种观点认为，实行搞活经济的政策，就不能再追究投机倒把罪，否则就会束缚经济的发展。实践证明，这种观点不符合实际，是不妥当的，当前有些人趁开放、搞活、改革之机，大肆倒卖国家不允许自由买卖的物资，损公肥私，严重扰乱了社会主义经济秩序，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了许多危害，必须依法惩处。《解答》对于在新形势下怎样认定投机倒把行为和怎样区分罪与非罪，划出了一些界限，便于执法人员掌握。今后根据形势的发展变化，可能在投机倒把行为认定的范围上，有新变化，但掌握这些界限不会从整体上影响这一罪名的认定。当前的问题要敢于同投机倒把犯罪作斗争，以保障经济体制改革和四化建设的顺利进行。

问：请再说明一下认定中的有关问题。

答：在当前的经济犯罪活动中，有一种是一些不法分子专门利用签订合同作为犯罪的手段，根本没有履行合同的意愿和能力，而其诈骗财物的行为又具有较大的社会危害性，所以对这种犯罪行为，应按诈骗罪追究刑事责任。《解答》中区分诈骗罪与经济合同纠纷的界限，正是为了有力地打击那些诈骗犯罪活动。

问：还有一个问题，就是《解答》的时间效力应该怎么理解？

答：《解答》是对具体应用法律问题的解释，它不具有刑事立法的时间效力。因此，从《解答》下发之日起，应即在工作中试行。对过去已经处理的案件与《解答》规定不一致的，则不需要按《解答》的规定进行改正。